丁字营又称老弱病残收容所,而甲乙丙三营兵卒分别对应上中下三等。因此军需粮饷,
也都紧着其他三营,丁字营除将领外,人人都只领着单层薄棉衣。往日操练,
阿九兄即便再敷衍,也会入队,今日却迟迟不见他人影。我放心不下,进帐探看。
外头飘起零星雪花,帐篷里哈口气都是凉白的。他躺在大通铺,身上的棉被散着皂角香,呃,
是我手洗的。我伸手欲探他额头,他歪头闪躲。「丁小,你别想乘人之危。」他的声音绵软,
脸色潮红。我不和病人计较,绞了帕子,敷在他额头。无视他的抗议,
我把邻铺乌漆麻黑的被子都盖在他身上。夜里,阿九仍高烧不退,嘴里说着胡话。「雁熊!
雁熊!」叫个没完。我向军医求了碗退烧药,喂他喝,可他意识不清,喝一半吐一半。
当我考虑未来找哪块地埋人时,帐篷里来了位甲字营的兄弟,名叫任五味。
任兄弟给阿九把了脉,匆匆离去,回来时端着碗热腾腾的汤药,撬开阿九的嘴,捂住他的鼻,
直接把药灌了进去,一滴不漏。这熟练的手法,着实令人佩服。4.两日后,
阿九的身体恢复,又找我叉鱼加餐,后面还跟着任兄弟。「丁小,这次多亏了你!不然,
小爷真要死于风寒。」身后的任兄弟闻言,直接扑通双膝跪地:「小人知错。」
阿九阴阳怪气:「哪有什么错,入营考核拔得头筹进甲字营,你哪用管你家不学无术的公子?
」任兄弟拔出腰间短剑,双手呈上:「请公子责罚!」阿九故意偏头不看他,
朝我挪近三尺:「丁小,我帮你找到未婚夫,咱们就算两清了?」
我一刀剜出鱼鳔:「那可太好了!」「五味,全军范围找一个名叫裴崎的人,秀才出身。」
「是。」不愧是甲字营出身,嗖一下只剩残影。冬日河面结成一层薄冰,枯枝落叶垒起火堆,
噼里啪啦烧得猩旺。银杏树下,阿九双手交叉置于脑后,仰面躺着晒太阳。「丁小,
找到裴崎后,你有何打算?」我把处理干净的鲫鱼架在火上:「裴家阿哥早年离家苦读,
若他现在仍无婚配,我便向他提我们的娃娃亲。」大病初愈的阿九兄,对我有些好奇。
在裤腿上擦手,我从怀里掏出一枚同心结,娇羞一笑:「这算是信物吧。」
裴崎母亲和我母亲是少年玩伴,两人不幸,皆早早生病离世,后来两家便不再走动。「哦。」
阿九吃鱼时,被刺卡住,扬言让任无味杀光河里的鲫鱼。5.我朝燕家军,军纪严明,
曾令八方蛮夷胆寒。燕家独子燕凌三年前攻打柔兰,不幸中了埋伏,
被俘后传言成了柔兰王子的玩物。老将军年事已高,整个燕家军如今内斗不止,
战力大不如前。燕家军乡里征兵,全当一桩买卖来做。我家世代住深山打猎,我爹抓野猪时,
不慎摔断腿,服不了兵役,上头要我们交五十两人头费。我只能女扮男装,谎称是丁家外子。
一路小钱打点,顺利混入军营。丁字营习武场,列队不齐,长矛生锈。「如今这燕家军,
能撑多久?」阿九仰头望着“燕”字酱色旗帜,在冷风里猎猎作响。我不接话,小卒一颗,
我只顾脚下步伐,哪管得着军中大事。一个时辰,丁字营操练结束,全军休沐半日。
据任兄消息,裴崎不在四营,而直接隶属肖主将帐下,担结绳校尉一职。难怪这半年,
我苦苦寻人无果,原来裴哥出息了。见我大喜,阿九主动领我去找他。「丁小,