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也有了家。可是冯怜雪回来了。回来第一日,便将李承郢拦在了下值处。“承郢,
当初我是被打晕了带走的。”“这些年,你可曾记挂过我?”我站在巷口听得真切,
挪不动步子。从那天开始,他便一日比一日晚归家。他以为我从不知道他去了哪里。
可皇兄派人送来了他每日的踪迹。与冯怜雪泛舟湖上。与冯怜雪郊外散步。
与冯怜雪去西山礼佛。与冯怜雪……我头疼欲裂地把这些种种,和写他们的纸扔进炭火里。
为什么要让我知道!我只要不知道,李承郢就还是我的驸马……任何人都改变不了。
可他去了她的生辰宴,彻夜未归!我再也欺骗不了自己了。李承郢醒来时,
已经是午膳的时候了。他心情似乎很好,丝毫没有发现我的不对劲。一个劲地给我夹着菜。
可没有一样,是我爱吃的。我放下筷子,对桃红说:“给冯家小姐下个帖子,
请她来公主府陪我说说话吧。”李承郢愣了一下,话语里带着试探。
“婉儿可是一个人无聊了?”“那我今天陪陪婉儿。”我声音冷漠。“你已经半日没上值了,
还是莫要闲在家里。”“找冯家姑娘来,只是同她说一门亲事。
”“得过问了她自己的意思才好。”李承郢脸上的慌乱明显,恍惚地点头。冯怜雪来得很快。
我正在书房里练字。为质的几年,我读书不多。回来后,总担心在京中贵女间出洋相。从前,
李承郢会耐心地握住我的手。教我写字,给我念诗。可冯怜雪回来后,
这书房他是半步也未曾踏入过。我让桃红去传话。“公主正睡着,冯小姐就在这候着吧。
”“等公主醒了,自会见你。”午后的日头毒辣,晒得她小脸通红。晾了她一个时辰。
桃红来报:“驸马正在赶回来的路上。”我这才放下手中的笔,理了理衣服去见她。
我坐在屋檐下,冯怜雪站在院子里。微风吹过,李承郢的衣角从门后显露出来。
冯怜雪看我的眼神里,满是怨恨和毒辣。我还未曾开口,她便不满地质问我。
“不知怜雪哪里得罪了公主,要让公主这般羞辱!”眸光一沉,我淡淡地开口。“你离家前,
李承郢在你家门前跪了三日。”“又被李家打了一顿扔到街上。”“身上伤口化胧溃烂,
差点冻死在街上。”“不知李承郢哪里得罪了冯家,要让冯家这般羞辱。”她听到这些,
脸上一点惊讶的神情也未有。只是眉头紧锁,眼神飘忽。忽地,
冯怜雪换上一副楚楚可怜的表情。“公主殿下,当年的事我也被逼无奈。
”“难不成你要让我在这公主府跪上三天三夜吗?”她这话,明显是在给我挖坑。
我话头一转:“威武将军的次子,尚未婚配,冯小姐可属意?
”她讶然地看着我:“公主这是什么意思?”我又说:“翰林院周侍郎,新寡,
冯小姐可属意?”李承郢听到这里,躲不住了。他满头大汗地冲出来,嘴里连说:“荒唐!
荒唐!”“那威武将军的次子,乃是一介粗人!马上就要去驻守西疆!”“翰林院周侍郎,
嫁给他可是填房!”“冯小姐清清白白的好人家女子,婚事怎可如此草率!”他气愤地说完,
才惊觉失言。赶紧走到我身边哄道:“婉儿,我是怕旁人说你闲话,才这般着急的。
”我维护他的事,他全然不在乎。倒是提及冯怜雪的婚事,他是片刻都不能容忍!
他说出口的每一个字,都变成一片雪花。盖在我的心口,凝成冰霜。
冯怜雪看到李承郢回来了,脸色一变。她低头攥了攥手中的帕子,然后轻轻抬头看向李承郢。
“李大人对公主这般好,公主真是好福气……”柔情似水的眸子,看得李承郢心都要化了。
他们这旁若无人,眉目传情的样子。让我心头一堵,酸楚丝丝泛起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