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喉咙酸涩还未痊愈发着疼。他不理我。我急了,立刻把住他的头向上带。
仓皇之下和我对视的是布满伤痕的脸,以及熟悉的桃花眼。
只不过印象中这双眼睛常伴随主人身居高位,布满凌厉杀机。
我见过这双眼睛杀意的、调侃的、温柔含笑如呼唤的,可从未见过灰蒙蒙无力的眼神。
好似骄傲仙鹤折了颈,砍了翅,落得一身泥。我想说,跟我回家。“啊啊啊啊!
“嘶哑难听的声音让忠言的眸子动了动,但归于平静。贵妃娘娘赐了我京城郊外十亩良田,
一处别院,她还说要是女子孤寡过不下去了,受人欺凌,可以回去找她。
我将忠言带回了别院,让他坐在床上不许动,可他一点反应都没有。
我觉得他可能是受挫内心无力,可瞬间我就发现不是这样的……我把手到他面前晃了晃。
他如古井般无波澜的眸子灰蒙蒙的没有半分反应。我想,一个瞎子,一个哑巴,
这要怎么办才好。我拽着忠言的袖子让他不要跑,我立刻去找医生。可我不识字,
没法在他掌心写字。只能重重的拍了拍床,示意他别离开。半刻钟后,
我带着老大夫火急火燎的赶回来时,忠言还在床上坐着,一动不动。
老大夫只看了忠言一眼就呼救不了,等着死吧。我急了,立刻拦住老大夫的出路,
比划示意我还有钱,还有钱!老大夫说这他娘的不是钱的事。
这得得罪了多少人能叫他滚了钉床又片肉,全身没有一处好地方。怎么救?
得亏这人原先体质好,要不早就蹬腿西去了。老大夫看我们一人是哑巴,一人是瞎子,
没一个能沟通的。重重叹息一声,欲拂袖而去。“啊啊啊啊啊!!“嘶吼声响彻整个屋子,
我抽出来不知哪里来的刀,逼在大夫脖颈。吓得他和药童直呼你要作什么。我双眼猩红,
眼泪大颗大颗滚落:“嗯啊啊求…求…救……“强撑着说话,让我呼吸困难,如吞刀片。
我想,娘娘这碗药果真厉害。老大夫服输:“救救救!“他叫药童调了药浴,
让我带忠言先用药汤洗去身上污垢。我原本想叫药童帮忙,但后知后觉,
忠言原就身上挨了一刀,少了个东西欲隐瞒都难。加上朝廷里不安稳,处决的阉党无数,
忠言身上的伤这两人肯定会明白他是谁。忠言被旁人知晓,恐徒生灾祸。
我扶起忠言走向浴桶,轻轻揭开衣衫。衣衫和血肉粘连撕扯下有粘腻声,我想慢些轻点撕,
却又动不下手。一只苍白冰凉的手接过我手里的衣服,使力狠狠一扯,血腥味弥漫开。
这人对自己下手真狠。等我晃过神,忠言自己已入浴桶。我拿着皂角为他洗头发,
触碰的瞬间,忠言僵住了。我没有管他的反应,自顾自撩开他的头发。
有锐器所伤的伤痕横着划过他的左眼和右眼。我明白了,
自己再无法和那双记忆里含笑眼眸对视了。刚出药浴的忠言墨发垂腰,双眼轻阖,
刚换上的雪白中衣又被新漫出来的血染红。老大夫调好药,给他上到腰部以下的时候,
我立刻伸手示意,让我来。老大夫怪异的看了我一眼,嚅嗫:“还从未见过如此豪放的媳妇。
“我有口难言,抬手去接药罐子,一只手却比我快。来者声音艰难沙哑说:“我自己来,
你们都出去。“我顺便送走老大夫,没有再进屋。临行前贵妃娘娘没有问我要去找谁。
多年主仆默契她心知肚明,知道自己最好的选择便是装聋作哑,
这样也可保全自己和她的六殿下。我忽得想起来我和忠言的初见。
——板子和皮肉碰撞声沉得人发闷。“这是哪家的小宫女?“夏雨微凉,
尘土伴着呼吸间的潮湿,这句话便闯入了我的生命。这个视线主人众星捧月。他看了我许久,