唯独对我没有耐心,我说一句话就嫌烦。但我们那个年代的女人,
被教育要嫁鸡随鸡嫁狗随狗。所以,我日复一日地忍受。可我从没想过,
我为这个家倾尽所有将近四十年。我的老伴和儿子会联合起来,
将我的救命钱拿去给别的女人。儿子结婚买房,掏空了家里的积蓄。生了孙子后,
更是得月月贴补,我和沈江树的退休金捉襟见肘。不得已,我只好出去摆摊。
虽然沈江树和儿子都嫌我丢人,但几年下来,我给儿子儿媳换了新房。又攒下了六十万,
就是怕我们年纪大了,生病没钱治。这可是我的救命钱啊,现在一分不剩了。
我忍不住掉下泪来。沈江树拿着钓鱼的工具回来的时候,我正坐在床上掉泪。
每次只要他一进门,我都会把他的东西接过来,再给他拿拖鞋。可能是他今天进了门,
我没有去伺候他。屋子里响起沈江树不满的声音,“龚问梅,龚问梅?”我依旧坐在床上,
一动不动。沈江树拎着东西走进来,在门口看到我坐在卧室的床上。嘭的一声,
沈江树将东西不管不顾地朝我扔过来。有的砸到了我脸上,有的砸到了地上。
“你在家怎么不来门口帮我拿东西,我叫你也不出声,在这装什么死?我给你发消息也不回,
你是不想过了吗?”结婚这些年来,我都是秒回他的消息。他一直都心安里得觉得,
这是我的义务。就好像他每次从外面回来,都可以吃到热乎的饭菜似的。却没想到,
我只是淡定地起身,越过散落在地上的鱼竿,敷衍开口:“手机开静音了,没注意。
”他脸色有些不好,似乎还想说什么,余光瞥到了我手上的存折,他抿了抿唇,
将一个小袋子递给了我。“你看看你,一天天的妆都不化,都憔悴成什么样了,
给你买了个护肤品,你用用。”我停下准备包扎伤口的手,目光对上他仿佛施舍一样的目光,
绕开了。“你拿去给别人吧,我用不惯。”这个牌子的护肤品我曾在他初恋的家里见过,
他既然买了,还带回来了,恐怕是这个礼物没送出去。我的拒绝惹恼了他。
他的脸上有些不高兴,却又想起什么,脸上有些不自然,“家里的存款,
我拿去给老领导治病了,忘记跟你说了,看样子你现在也知道了。”我没说话,
沈江树以为我被压制住了,振振有词。“做人要有良心,老领导过去对我们不错,
能忍心看着他有病没钱治,等死吗?”我听了他的话,凄惨地一笑。“那我呢?
我就可以有病没钱治,让我等死吗?”这是这么多年,我第一次如此直白地反驳他。
沈江树皱着眉头,气愤道,“你的病又治不了,你就先拿去给老领导用用呗,
死守着钱也换不来命。”原来,他就没想过我能治好。或者说,他就没希望我治好过。
我含着泪问,“真的是为了老领导吗?因为俞莲心嫁给了老领导,你背地里有多恨他,
我不是不知道。你是不是觉得现在老领导不行了,你又有机会能和她在一起了!
”“张口俞莲心,闭口俞莲心,年轻的时候你就嫉妒莲心,一把年纪了,还跟疯婆子一样,
跟莲心过不去,我当初怎么会娶了你这个毒妇!”他对我的问题避而不答,习惯性地攻击我。
以往,无论他说话多难听,我都好脾气地忍了。但今天足以让我认清这个人有多冷血薄情。
我冷冷地说,“那些钱是我赚的,你去找俞莲心要回来。”拿我的救命钱,去博女神一笑。
沈江树当然不肯破坏自己在女神心中的形象。他一脚踢翻地上的花盆,
那是我精心养了十年的花。“东西给了哪有再要回来的道理?你以为我像你一样,
为了钱脸都不要?你别给我胡搅蛮缠。”我气得胸口上下起伏。“那是我赚来的钱,你不去,
我去!她要脸,她会拿别人的钱?”说着,我就穿上外套要出去。一个科室的,
分配的房子都在一个小区。见我真的要去找俞莲心,沈江树跑过来拉住我。“你疯了!
我不许你去!你给我回来!”得了肾病以后,我身体日渐虚弱,他这样一拽我,
我就一头撞到了柜子上。我天旋地转地跌坐在地上。就在这时,门口传来开门的声音。
儿子儿媳带着孙子进来。见我倒在地上,儿媳大吃一惊,“妈,你怎么了?
”在儿媳的搀扶下,我缓慢地坐了起来。我儿子也过来看我。我这才想起来,今天是星期五。
原本我退休后是每天帮他们接送孩子上学,然后去摆摊的。自从我得了肾病,不再摆摊了。
孙子也改成每个星期五晚上送来,星期日晚上接走了。儿子问,“妈,你和爸怎么回事?
因为什么事闹成这样?”我抬起头,盯着他说,“你爸把家里的存款都拿给俞莲心了。
”儿子一愣,随即皱眉。“妈,那些钱放着也没用,先拿给莲心阿姨用用也好,