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说此殿为了留我这“彩云”而建,如今住进了别人。明月仍在,但人心已变。既然如此,
我又何必再强求呢?3.长倾和我父神同一日迎亲,花嫁从噙华殿一直排到照云宫。
娶亲前夕,父神久违地到了母亲的房里。他脱下繁复的服饰,只穿着一件白衣,
一如他们初见那天。母亲对着镜子描红画黛,冷淡道:“夫君不去陪温香软玉,
怎么来了我这里?”没想到父神沉默了许久,从怀里摸出一块玉佩。灯光下,玉佩流光溢彩,
母亲却怔愣住了。“你还记得我们成亲那一日,你给了我这个信物吗?
”“我想用它换你给落玉一个名份,她陪我在昆仑那么多年,为我生子,
我不能让她无名无份地过一辈子。”他说的是他们在凡间的那一场婚约。在凡间,
历劫的父神救下被敌军掳去的母亲,母亲感激不已,留给他一块玉佩作为信物。
“若是来日你有事相求,只需拿出此物,我一定尽我所能帮助你。”母亲笑起来,
眼泪却落到了唇边,“辜宁,我以为此物,是我们之间的定情之物。”父神皱起眉头,
急促地为她擦去眼泪:“眠华,我很爱你,但你不能要求我为你守身如玉。
你们人间的男子尚且三妻四妾,我堂堂战神,难道就连一个知心的道侣,
一个能继承我的尊位的孩子都不能有吗?”他耐下性子,拉起母亲的手,温柔道:“你放心,
落玉性子活泼,也不爱争抢,她和孩子住在侧殿,她会和你好好相处的!”母亲不语,
只用噙满泪水的眼睛看着他。父神有些烦躁了,怒道:“眠华,几千年了,
你还要任性到几时?”我透过水月镜看着这一切,心中只觉得悲哀。母亲说得没错,
男子在爱一个女子的时候,总是不惜说出这个世界上最美好的话,
才证明这份感情的忠贞不渝。一旦他们不爱了,这个世道也有一万个道理为之辩护。
父神与她相爱时,说她纯真可敬,如今却成了任性妄为。我转过身,长倾静静地睡在我身侧。
他的眉眼还如曾经一般,不染尘埃。他睡得不安宁,梦里还呓语着我的名字:“照云,
不要走。”其实长倾对我很好,他和月兔也从来不算逾矩,进退有礼,更是从不留宿。
但是我是全天下最熟悉他的人,我看得出那些也许连他自己都不曾发觉的情谊。
他会在月兔流泪伤身时皱起眉头,在她靠近他时唇角微动,在她的衣裙飘过他的身边时,
怅然若失地伸出手。我不明白,多年的夫妻之情,为什么比不过一面之缘,
比不过昆仑山的风光,比不过儿女情缘,比不过不周山下的三日。他和我父神,
一个身体背叛,一个心神游离。我和我的母亲,都不愿再等。我笑着把他的手推开,
我的侧影和水月镜中母亲的轮廓渐渐重合,我们说出了同一句话。“无爱之地,何须久留?
”4.父神迎亲,我这个做女儿的自然也要到场。我和母亲挽着手,穿着吉服坐在上首,
看着我们的夫君迎娶别的女子。九重天上看不惯我和母亲的仙子们纷纷说起了风凉话。
“眠华一个人间女子,总有年老色衰的那一天。辜宁上神可是天族的战神,
她妄想着能独占战神,却生出个灵根不全的女儿,丢尽了战神的脸!
”旁边的小仙笑道:“可不是吗?做了这么久鸳鸯成双的大梦,也该醒了吧。
我看战神和落玉仙子,身世相当,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呢!”“我看哪,
帝君和月兔也很是般配呢,一个不染凡尘,一个天真可爱,实在是一桩佳话。
”昔日的羡慕如今成了百倍千倍的奚落和嘲笑。我攥紧了手,母亲笑了笑,
对我说道:“照云,随母亲去人间吧。我们找一个寻常的地方,安安稳稳地过一辈子。
”我看着长倾和月兔牵着手在三生石上刻下名字,一如我们当年一般,眼泪渐渐模糊了视线。
父神和落玉仙子牵着他们的孩子,受着天后的训导,宛如一个美好的家庭。
天后赞许地笑道:“辜宁,九重天上的战神之位,总算是后继有人了。
”父神爽朗地拍了拍他和落玉仙子生下的孩子的头,“这小子,要成为战神还远着呢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