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2章 2
4
裴疏恒第一次被人挂电话。
他压着怒火,“叶年,你真是胆子大了!”
商和颐柔声安慰他,实则拱火,
“嫂子是在生我的气,疏恒哥,我去跟她道歉,你别气坏了身子。”
裴疏恒阴沉着脸,冷笑一声。
“她无理取闹乱吃飞醋,把你害成这样,应该是她来道歉才对。”
“不用理她,等她自己冷静就行。”
商和颐梨花带雨的哭着,说有他真好。
顿时让裴疏恒心疼的把她揽进怀里安慰,
“阿商,如果还是找不到这孩子的生父,那就跟我姓,我会养你和孩子一辈子。”
孩子不是裴疏恒的,他一直知道。
只不过他太在意商和颐了,就算不是亲生的也可以视如己出。
他确实尽职尽责,这几天很少合眼。
可他越来越心不在焉,频频看手机。
商和颐发现他的异常,几次三番的想办法博取关注,收效甚微。
又一周后,裴疏恒看着空空如也的对话框,彻底坐不住了。
“阿商,叶年从来没有闹脾气闹过这么久,我回去看看。”
商和颐却不肯,“可你说好今天办出院以后陪我去三亚旅游的。”
啜泣声中,裴疏恒抿唇皱眉。
他一遍遍解释,一遍遍哄她,恍惚想着:
叶年就从来不会这样。
她总是善解人意,为他抚平紧皱的眉心。
商和颐看他出神,忍不住提高声调,
“疏恒哥!你在想什么?!为什么不专心?”
她自以为完全拿捏了裴疏恒,只要有半点不顺心就要发作。
裴疏恒疲惫的捏了捏眉心,
“我必须回去,你先休息吧。”
说完,不等商和颐再发作,转身离开。
他回家时路过叶年最喜欢的店铺,精挑细选了一些小礼物,忍不住翘起唇角。
可家里空荡荡的,裴念安上幼儿园不在家,叶年也没了踪影。
他突然感到一股没由来的心慌。
看到家里叶年的东西都在,又松了一口气,强压下惴惴不安的感觉。
正巧佣人出现,他开口问,“夫人呢?”
佣人一愣,疑惑的说,
“那天您走的时候,夫人就被小少爷撞流产大出血送到医院去了,您不知道吗?”
“这几周您不是一直都在医院照顾夫人吗?”
裴疏恒瞬间惨白了脸。
他是在医院,可却不是在照顾叶年。
叶年流产大出血,医生却都被他派给了商和颐,那叶年怎么办?
裴疏恒运筹帷幄三十年,从来没有一刻像现在一样慌乱无助。
他手中的礼物砸在地上,冲回了医院。
无数人用异样的眼光看他,可他执着的问遍了那天出现的每一个医生。
终于有人说见过叶年了。
医生印象深刻,叹息一声,
“她再也不能怀孕了,也不肯留在医院调养身体,还流着血的时候就走了。”
5
裴疏恒不知道自己怎么走出诊室的。
他给叶年发了很多条消息,只得到了一个鲜红刺眼的感叹号。
失神间,他不小心撞到了人,连忙道歉。
只见商和颐泪眼婆娑的抬起头,
“疏恒哥,你今天到底怎么了?”
裴疏恒也说不清楚。
他看着商和颐隆起的肚子,转移了话题,
“你怀着孕别到处乱走,我先送你回去。”
商和颐却不肯挪步,执拗的说,
“是不是嫂子因为你陪我,生气了?”
裴疏恒神情复杂的点了下头。
他把事情的经过都跟商和颐说了,商和颐颤抖着声音说,
“我马上办理出院,回家去。”
“疏恒哥,你别照顾我了,你快去哄嫂子。”
她卑微的说自己现在身子不方便,等生产之后一定登门道歉。
裴疏恒奈何不了她,急着找叶年的下落,就任她出院回家了。
不过他不放心,给商和颐请了保姆。
可叶年就像是人间蒸发了。
裴疏恒看着属下汇报上来的【并无收获】,只觉得头疼的要死。
他吐出一口浊气,恍然想起自己已经很久没有关心过商和颐了。
反倒是商和颐每天要分享很多很多东西,塞满了他的聊天框。
听到消息提示音的时候,他总是有期待,以为是叶年,却又狠狠地失望。
因此,他将商和颐设置成了免打扰。
裴疏恒意识到自己做得不对,打算去看看商和颐,履行承诺带她去三亚散心。
他先给保姆打了电话,询问近况。
保姆却说,“裴先生,商小姐很久之前就已经辞退我了呀,您不知道吗?”
裴疏恒怔愣住,心头涌上不安。
他连忙赶到了商和颐家门前,输入了商和颐的生日,打开了门锁。
门还没拉开,一股浓重的烟味就逸散出来。
就连裴疏恒都忍不住咳嗽了好几声。
商和颐怀孕了,家里怎么还会有这么大的烟味?
她到底有没有在乎过孩子?
叶年怀孕的时候特别小心翼翼,生怕自己的行为会伤到孩子。
那才是一个母亲该有的样子。
裴疏恒的心沉了下去。
紧接着,一道男声传了出来,
“他真的同意把裴氏的股份分孩子一半?”
裴疏恒一瞬间就认出来了,这是他生意场上的死对头贺兰昀的声音。
话音刚落,娇俏的撒娇声紧跟着来了。
商和颐哼哼的邀功讨赏,
“当然啦,我做的好不好?不仅给你削弱的竞争对手,还为咱们的孩子挣了家底,你可得好好奖励我!”
屋外,裴疏恒双目猩红,拳头紧握。
他甩开大门,咬牙切齿的说,
“我甚至担心你出事了,也没怀疑过你串通贺兰昀算计我!”
“商和颐,你这个贱人!”
6
商和颐吓的尖叫。
她慌乱的往贺兰昀身后躲,却被抱在怀里。
贺兰昀摇头,“不是串通。”
“商和颐喜欢的一直都是我啊。”
“七年前让她离开你,本来想害你一蹶不振,没找到半路杀出个叶年坏我好事。”
贺兰昀眯眸,冷笑,
“不过现在叶年对你彻底失望了,我也没白把商和颐从国外叫回来。”
“裴疏恒,你就是个傻逼。”
“左右逢源逼走了真正爱你的女人!”
裴疏恒满眼都是贺兰昀张狂大笑的样子,怒火中烧的跟他打了起来。
贺兰昀边打边嘲笑,“叶年不要你了!”
他以为会让裴疏恒溃不成军,却没想到裴疏恒听到后彻底疯了。
“你放屁!叶年不可能不要我!”
“她只是生我气了,等我找到她,我一定能把她哄好,让她原谅我!”
他丢掉所有冷静自持,歇斯底里着。
斗争不小心波及了商和颐,她重重的摔倒在茶几上,疼的哀嚎起来。
两个男人分开,各自粗喘着。
裴疏恒瞳仁动荡,跌跌撞撞的出了门。
“我和年年还有孩子,对,我们还有念安。”
他想通过孩子下手,让叶年心软。
可他到了幼儿园,却看到裴念安为了一朵花推倒弄哭了同学。
裴念安只顾着欣赏战利品,一眼都没有看受伤的同学,眼里没有半点愧疚自责。
裴疏恒不敢相信这是他的儿子。
他心头火起,冲上去给了裴念安一巴掌。
裴念安呆愣后瞬间大哭,躺在地上撒泼。
“我讨厌爸爸!讨厌爸爸!爸爸去死!”
恶毒的诅咒从他嘴里吐出来,气的裴疏恒把他拎起来大吼一声,“住口!”
“谁教你伤害同学抢东西的?还有这些话,都是谁教你说的!?”
裴念安被吓住了,浑身发抖。
“呜呜呜呜是,是商阿姨。”
“商阿姨说喜欢的就要抢过来,我是裴氏的小少爷,没有人敢对我怎么样。”
他哭的抽噎,呛的不停咳嗽。
“商阿姨说太乖了会被忘掉,只有闯祸才能吸引爸爸妈妈的注意力。”
“商阿姨说妈妈生新宝宝了,就不爱我了,只要我照她说的做,就能让妈妈生不出宝宝。”
裴疏恒听着他说,不可置信的倒退两步。
他的儿子,竟然被商和颐教成了这样。
真正费心费力掰正儿子的叶年,却被他冷嘲热讽,误会成罪魁祸首。
怪不得,叶年会离开他。
他简直就是个眼瞎心盲的混蛋!
裴疏恒红了眼眶,眼泪流个不停。
他处理完受伤小孩的事后,抱起裴念安,
“乖,不哭了,爸爸带你去给妈妈道歉。”
“妈妈只是伤心了,我们会哄好她的。”
他越说,声音抖的越厉害。
实际上就连他根本没有信心能够求得原谅。
叶年表面温和柔软,可心是极为坚韧了。
裴疏恒跟她相处七年,怎会不知。
可他不想这样放弃,必须要试试。
7
转眼是新一年的三月。
我坐在海边的沙滩椅上,喝着冰镇椰汁。
离开裴疏恒后,我的生活一直都很滋润。距离之前的事已经过去了一年。
我和裴疏恒分居过久,在法律上已经自动解除了婚姻关系。
倒是不用为了离婚再跟他纠缠,我很满意。
阴影忽然落在我脸上,我疑惑看去。
麦色肌肤,八块腹肌的男人脸上带着笑,像三亚的阳光一样热辣,
“你好,可以交个朋友吗?”
我似笑非笑,“裴岁澜,我是你前小婶。”
几年前和裴疏恒参加家宴的时候,我远远的见过裴岁澜一眼。
当时还是裴疏恒给我介绍了他的名字。
裴岁澜朝我眨眼,“那更好了。”
显然,他知道我的身份,是故意找上门。
我懒懒的眯眸,“喜欢给裴疏恒添堵不要嫌我,我没时间陪你玩儿。”
裴岁澜手扶着遮阳伞轻轻挪动,遮住了落在我脸上的刺眼阳光。
他勾唇,“我不是来玩儿的。”
太阳渐渐西沉,期间他说了很多很多话。
一年了,我第一次觉得男人说话不聒噪。
他用低沉柔和的语调叙述着那些我曾触碰过,又转瞬即逝的梦想。
我没有经历完的大学生活,没来得及去的巴黎、冰岛、爱琴海。
裴岁澜和我简直太像了,喜欢的东西,追求的梦想全都如出一辙。
听他说完,我的期待更甚。
很快我就能继续学业,去亲身感受那些。
慢慢的,月亮自海平面升起,他说,
“我喜欢这些,是因为你。”
“因为喜欢你,叶学姐。”
我的心忽然一颤,对上他滚烫的眼眸。
“什么意思?为什么这么说?”
裴岁澜却不肯回答,起身朝我伸出手,
“太晚了,再待下去要着凉了。”
从那天起,裴岁澜就经常出现在我身旁。
我并不反感,反而对他生出好奇心。
四月一日,愚人节。
我百无聊赖的其他视频,看着各种整蛊。
裴岁澜在这天递来一个文件袋,说是送我的礼物,请我拆开看看。
我自然的接过拆开,没有犹豫。
余光里,裴岁澜松了一口气。
我知道他怕我心里对这一天有阴影。
可时光荏苒,我不会被困在过去。
报完恩,我和裴疏恒早已经两清。
文件袋里,是一大堆资料。
详细的记录着我离开京市以后发生了什么。
裴疏恒和贺兰昀打架那天,商和颐撞到了肚子早产,孩子没能活下来。
因为裴疏恒不准任何人救她。
那段时间,裴疏恒像是疯了一样攻击贺兰昀的公司,最终两败俱伤。
贺兰昀更惨一点,被逼的远走国外。
裴疏恒做完这些,就开始收拾商和颐。
那时商和颐因为生产亏损了身体,产后抑郁非常严重,动不动就崩溃。
裴疏恒把她插足挑拨的全过程放了出来。
伤敌一千,自损八百。
商和颐承受不住,跳楼了。
而裴疏恒的公众人物形象也彻底崩塌,成了人人唾骂的出轨渣男,公司股价暴跌。
我啧了一声,“按理来说不会这么快。”
“裴岁澜,你不老实啊。”
8
裴岁澜含笑,坦然承认。
“他故意抢人,我为什么不能落井下石?”
我把裴疏恒的事丢在一边,挑眉。
从裴岁澜口中,我得知了一段以前从不知道的暗恋情史。
他是我国外大学的学弟,在陌生国家的街头看我爆锤抢劫犯,一见钟情。
刚鼓起勇气想要联系方式,却看到我惊慌失措的赶回国内。
于是他联系了在京市颇有话语权的小叔裴疏恒,请他帮忙照顾我。
正遇上我姐姐难产,我走投无路,裴疏恒想起叮嘱,随手拨来一位医生。
我回国外的那段时间,裴岁澜正好跟随研究团队奔波在别的城市,就此错过了。
“再见到你,就是在裴疏恒的婚礼上。”
“我连喜欢都没来得及对你说,就已经亲手把你推给了他。”
我看着他落寞的强颜欢笑,抿了抿唇。
这世间的阴差阳错实在太戏剧。
还没等我开口感慨,他又勾唇朝我笑,
“七年,我一眼也不敢见你。”
“家宴上的那一次,我差点忍不住当三。”
我一噎,瞬间烧红了脸。
裴岁澜比裴疏恒更在我的审美点上。
偏生他还是个大胆热辣的人,总是有意无意的勾引我,时刻孔雀开屏。
我受不住,连忙站起来清清嗓子。
“愚人节快乐,谢谢你的礼物。”
裴岁澜坐着没动,托腮抬头看我,脸上始终带着若有若无的笑意。
“你喜欢就好,只要你喜欢。”
他没有逼的太紧,反而让我更容易接受。
隔天,我就接到了可以继续学业的通知。
让我在九月份到国外去上学。
还有五个月,我把全副精力都用在了学习上,唤醒了曾经学过的知识。
裴岁澜始终陪在我身边,做我的专属老师。
我想付钱给他,他却讨了些别的报酬。
不能细说,只好意会。
七月,酷暑难耐。
我实在受不了,和裴岁澜转战北方。
却没想到会在这里碰见来谈生意的裴疏恒。
见到我的那一瞬间,他就红了双眼,
“年年,真的是你!”
他惊喜又激动,想拉我的手。
我不着痕迹的避开,“有事?”
冷淡的态度让裴疏恒当场愣住,他脸上的喜悦褪去,只剩下后悔,
“对不起……之前的事,都是我的错。”
“是我眼盲心瞎被商和颐蛊惑了,我已经惩罚过她了,年年,可不可以原谅我?”
“无论你想要什么补偿,我都可以给你。”
他说了很多很多,我只觉得聒噪。
见我的脸色越来越不耐烦,裴疏恒的声音微弱下去,“年年……”
“儿子也很想你,这一年病了很多次。”
以往有我精心照顾,他从不知道小孩子竟然会有这么多磨人的病。
他以为说这些我会心软,可我早都已经不在乎他和裴念安了。
“我们已经离婚了,不要骚扰我。”
我说的异常直白,明确至极。
裴疏恒脸色瞬间惨白,身体摇摇欲坠。
他还想要纠缠,却突然被一道更高大的身影挡住。
188的裴岁澜俯视着他,笑容毫无温度,
“小叔,你很喜欢抢侄子的女朋友吗?”
9
七年前是我的选择,
裴岁澜毫无办法。
但现在我显然不愿意再被他纠缠,裴岁澜也不介意对自己的小叔动点手段。
裴家中意的掌权人,是裴岁澜。
只不过裴岁澜志不在此,连家都懒得回。
裴疏恒知道内幕,铁青着脸,“并没有。”
他就算不想也没办法,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裴岁澜搂着我的腰离开。
待到回到度假小院,我拍开他的手,
“我什么时候成你女朋友了?”
裴岁澜连忙讨饶,嫌弃的说,
“他就是个狗皮膏药,又缠人又恶心。”
“居然还拿孩子引诱你心软,诡计多端。”
他一连唾弃了裴疏恒好多声才停下。
我笑他为不值得的人生气,没有必要。
可事实证明,他说的一点错都没有。
裴疏恒总是出现,说很多莫名其妙的话,做很多莫名其妙的事来求原谅。
我学习的时候他放烟花,我听听力的时候他唱情歌,我犯鼻炎的时候他送花。
再好脾气,再无所谓的人也要生气。
我报警说他骚扰,反复几次后,全网的人都知道裴氏的总裁骚扰前妻了。
可裴疏恒却不以为意,我行我素。
甚至还把裴念安从京市接了过来。
裴疏恒没有出现,只是把裴念安一个人丢在了我的度假小院前。
小小的孩子一年里瘦了很多,眼神黯淡无光,姿态怯懦柔软。
“妈妈……我好想你呜呜……”
就连哭声也细弱,不像一年前那么嘹亮。
我也想心软,可我的肋骨隐隐作痛,失去的孩子在耳边哭喊,都在说:
不要原谅他。
我淡淡的笑,“我没有儿子。”
当初裴念安为了让商和颐当他的妈妈,把全家都闹得鸡飞狗跳。
在警察局里把他交给商和颐的时候,我就再也不是他的妈妈了。
裴念安哭的厉害,“对不起,对不起!”
“我知道错了,妈妈,你别不要我好不好?”
我始终面无表情,给裴疏恒打了电话。
“把你儿子接走,不然我还是会报警。”
裴疏恒很是挫败,无力的站在门前。
他就这样牵着孩子站了一夜。
第二天,裴念安发起高烧,他不得已带裴念安先回了京市。
从那以后,再没出现过。
我乐得自在,生活恢复平静。
开学奔赴国外之前,我同意了裴岁澜的表白,给了他名分。
这一深造,就是六年。
裴家每年都会跟裴岁澜商量,让他带我回家一起过年。
裴岁澜知道那里有我不想见的人,就一连拒绝了六年,一次都没同意。
今年过年前,他一如既往的检查采购清单。
我却伸手夺过,撕成了碎片。
裴岁澜愣住,小心翼翼的把我环进怀里,
“列的不够全面吗?那我再去重新弄。”
我忍俊不禁,在他怀里抬起头。
“有没有可能,我的意思是……”
“我们该回去商量下结婚的事了?”
10
六年一直很忙。
我忙着学习深造,他忙着拓展商业版图。
谁也没有提起求婚结婚的事。
可我却看到裴岁澜在电脑里列出了99个求婚计划,132个婚礼设计。
每一项的最后一行都写着一句:
等她忙完,等她实现所有梦想。
裴岁澜不可置信的惊喜的愣在原地,过了好半天才磕磕巴巴的问,
“真,真的吗?”
得到肯定的回答后,他抱起我转圈。
我们踩着这里的初雪,回了国。
家宴上原本气氛热闹至极。
虽然我的身份有变,但是他们并没有排斥我。
他们始终知道,错的那个不是我。
直到裴疏恒推着轮椅出现,家宴陷入了冗长的沉默,几乎死寂。
轮椅上的人,是裴念安。
家宴结束后,我在园子里散步醒酒。
遇见了面容憔悴消沉的裴疏恒。
他抿唇,艰涩的跟我打招呼,
“叶年,别来无恙。”
我静静地廊下,看他肩上渐渐落了雪。
听他说,裴念安的腿是从三楼摔下来断的,本来能治好,可裴念安放弃了。
因此,裴疏恒的继承人之位被夺。
现在的他失去了一切,带着残疾的儿子低人一等的苟延残喘。
裴家没有人看得起他,外面的人也是。
他说,“是我罪有应得。”
那天,我没有对他说别来无恙。
再见面,是在我和裴岁澜的婚礼上。
在互换戒指、亲吻之后,
我宣布了怀孕的好消息。
这些年我的身体素质被裴岁澜养的很好,却没想到能再次怀孕。
所有人都在热烈祝贺我们。
听说那天之后,裴念安跳楼自杀了。
他只留下一封短短的遗书:
【我害死了叶阿姨的孩子,所以想拖着残躯活着,所遭受的一切痛苦都当做赎罪。】
【听到她怀孕的消息我真的很开心,她会得到一个比我听话一万倍的宝贝,而我……】
【也能解脱了。】
他连最后的时间里,也不敢再叫一声妈妈。
我说不上来心里的感受,实在太复杂。
在他下葬的那天,我去了墓园。
裴疏恒就站在不远处,看着我将一张乱七八糟的儿童简笔画压在贡品下。
那是裴念安三岁时画的。
写着:我爱妈妈。
时间会冲淡一切爱恨,催人长出翅膀。
飞出恩情编织的牢笼。
我放过自己,一往无前。
更新时间:2025-03-14 13:58:14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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